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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龟山散记
□姚世清
  一直以来,乌龟山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,神奇而诱人,飘飘渺渺,若隐若现,不时出现在脑海里,漂浮在眼前。不论我身处何地,这种感觉,从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变化。
  也许,是幼年的记忆太深刻,也许,是某种神奇时时撩动着我好奇的心扉,牵扯着我的思绪,让我无法忘怀。乌龟山,在平常看来,和临近的几座山峰没什么两样,山脊巨石堆砌,雄伟险峻,山腰山脚森林和植被覆盖,从远古至今,静静地伫立在芹菜河边,几乎没什么改变。乌龟山与众不同的地方,是山上有一酷似乌龟的石头,这石龟周身乌黑,卧踞山顶,头颅高昂,前身悬空,大有雄霸一方的感觉。乌龟山傲视群峰,山顶云遮雾绕,远远望去,山顶石龟隐于云雾之中,若隐若现,恰如神龟巡游天庭一般,让人无端生出无限想象。打记事时起,家中的老人,常常指着三十里开外的乌龟山,给我们兄妹讲述乌龟山的过往和传说故事,这也许是我对乌龟山最早的认知。从那时起,乌龟山就像谜一样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。
  乌龟山还是家乡父老乡亲们的晴雨表。记忆中,好多年前,乡亲们出门做农活,临出门时会习惯性地抬头看看远处的乌龟山,若看见山顶有乌云升腾,原本准备收割、打场或是晾晒的农活就不用去做了,而是改做其他农活。有时候,有一些任性的乡亲们,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农活,往往都会遇到随时而来的雨水。久而久之,这些任性的乡亲自然不再任性了。
  乌龟山曾是一个交通要道,有一条商道越山脊而过,进山向东可通客店坡,出山西行可至洋梓古镇,是当地行人和商贾的必经之路。过往商人常把山里的农产品贩到洋梓古镇边的敖河码头,又把山外的生活物资运进大山卖给山里人。过往商客和行人,在翻越乌龟山时,常到山顶大石龟下避雨歇凉,他们坐在大石龟下,很享受地抽几口烟喝一口茶,相互拉呱几句家长里短。许多年后,还有一些走过这条商道的行人,常常在人们面前炫耀翻过乌龟山的经历。
  这条简易的商道,自古至今,衍生出了许多小集市,乌龟山东侧就有谭家岭、温家峡、周家集;西侧有蔡家集、胡家畈、浩河嘴等街市和货栈,一度商贸往来频繁。上世纪60年代中期,国家在乌龟山北部的温家峡口拦河筑坝修建了一座大型水库。水库蓄水以后,谭家岭、温家峡、周家集,以及芹菜河都成了淹没区,世代居住在此的山里人,响应国家号召,背离故土,集中移民到山外。曾经的商道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而荒废,乌龟山因少了人气,自此沉寂而落寞。
  乌龟山的文化底蕴和历史内涵,不仅仅只有大石龟的神秘传说和小商道曾经兴衰的历史过往,最有文化和历史价值的是那座消失了80余年的云居庵。在乌龟山东北侧与朝阳山相连的山坳里,曾有一座气势恢宏、罗汉数百、香火旺盛的云居庵。当年的云居庵,群山环抱,千峰孕秀,祥云瑞聚,万象腾辉,风光无限。据史料记载,云居庵始建于明代,后经数百年的风云更迭和战火纷扰,到了抗日战争时期,被日寇一把大火烧毁。云居庵现仅存遗迹,遗址上还遗存有石墙、石墩、石门槛、石香炉和石赑屃等器物残件。
  遗址前,有两块被荒草和泥土掩盖的石碑,一块为明万历四十五年的“古迹云居禅庵鼎新记”石碑,一块为清雍正七年的“云居禅庵万世福田碑记”的石碑。明代碑文有这样的记载:郢东有庵曰“云居禅林”。就穴拓基,迎吉立向。睹日出而红轮吐霞,增紫殿之金色;月起而皓白悬耀,凝素宇之光辉。后起山峰如华盖屏立,傍施两崖似龙虎蹲踞。前芹河清洁,水流九曲而环绕……
  两块石碑描述了云居庵当年的盛景,也记述了当时捐资和修复的过程,为后人探寻和研究这段历史,提供了文字依据。
  如今,当地有企业家投资,在乌龟山下的温峡水库边上,承包山地6000余亩,种植有三角枫、冬青、桂花、玉兰、樱花、香樟、茶花、榉木、紫薇等珍贵名木,以及桃、李、梅、枣和泉水柑等水果,还在山下修建了云居山庄和精品垂钓池,发展果林经济和休闲产业。常有游人来到这里,观景、垂钓、采摘、餐饮、住宿、游玩和休闲,沉寂了多年的乌龟山,在新的历史时期,焕发出新的生机。
  四月上旬,当我和几位朋友相邀走进乌龟山时,正赶上乌龟山最美的时节。车过黄冲林场,就驶入了乌龟山下,扑面而来的是清凉的熏香和满面春风,绿色的山林里处处升腾淡淡的雾气,映入眼帘的是满山满坡的各类野花,红的、黄的、白的、粉的、紫的,色彩斑斓,姹紫嫣红,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,就像是在乌龟山上覆盖了一层云彩般的锦缎。
  行走在乌龟山下幽静的山道上,满眼都是迷人的颜色,处处都是醉人的清香。那融入山体、浸入岩浆的悠悠古韵和历史陈迹,在打开我的思维、触动我的心灵、唤醒我的记忆时,让我感受了文化的灿烂和历史传递给我的温度,更让我对乌龟山陶醉、依恋和悠悠怀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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