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拟货币多级分销模式的风险解构与治理探析
2025年12月10日
字数：2028
一、前言
区块链技术凭借分布式账本、不可篡改等特性，在跨境支付、供应链金融等领域展现创新潜力。但技术中性使其易被异化，虚拟货币多级分销模式便是典型——披着“区块链创新”“数字资产投资”外衣，以“低投入、高回报、拉下线赚佣金”为诱饵，构建金字塔式分销网络，本质是传统传销与区块链技术的结合。2023年我国查处的虚拟货币相关违法案件中，60%以上涉及多级分销架构，涉案金额跨度大，覆盖学生、退休人员、普通工薪阶层等群体。
二、虚拟货币多级分销的运作逻辑与特征
（一）技术伪装与模式架构
此类模式依托区块链构建虚拟货币发行交易平台，通过“挖矿奖励”“静态收益”“动态返利”三重机制吸纳参与者。核心为多级分销架构：参与者购币成为“会员”，发展下线获得直接推荐奖励，下线再拓新成员时，上级可按层级获得间接返利，部分平台层级超10级。区块链的匿名性让参与者身份难追溯，跨境特性则为资金转移提供便利，规避传统金融监管的地域限制。
（二）核心运作特征
与传统传销相比，其迷惑性更强。一是以“区块链技术应用”为包装，利用公众认知盲区塑造“合法投资”假象；二是返利与虚拟货币价格挂钩，人为拉抬币价制造盈利假象；三是借社交媒体、社群营销快速扩散，短期内形成庞大分销网络；四是交易通过虚拟货币钱包完成，脱离银行清算体系，资金流向难追踪。
三、对政府治理的核心风险
（一）金融体系稳定性受冲击
虚拟货币多级分销本质是“庞氏骗局”，收益依赖新下线资金流入，新增参与者减少时易导致资金链断裂，引发币价暴跌。风险或通过家庭债务传导至银行体系，涉案规模过大可能引发区域性金融动荡。同时，其去中心化特性与法定货币体系相对冲，无序流通会削弱货币政策传导效率，影响宏观调控效果。
（二）税收征管与资本管制失效
虚拟货币交易的匿名性、跨境性，使税务部门难以核实交易金额与利润，大量交易处于税收监管真空地带，造成国家税收流失。部分分销平台依托境外服务器，参与者可将人民币兑换成虚拟货币后跨境转移，规避资本项目管制，导致跨境资本流动失控，冲击外汇市场稳定。
（三）社会治理成本攀升
该模式引发的纠纷与犯罪显著增加治理压力。参与者亏损后可能采取聚众维权、暴力讨债等极端行为，扰乱社会秩序；部分平台衍生洗钱、非法集资等犯罪行为，加剧治安风险。此外，分销依赖熟人推荐，易引发家庭矛盾、亲友反目，破坏社会信任基础，增加基层治理难度。
四、对居民的多维影响（一）财产安全面临高风险
虚拟货币无法定货币属性，价格完全由炒作决定，波动极大。平台常人为操纵币价，吸引足够参与者后“拔网线”“冻账户”卷款跑路，导致参与者血本无归。相关案件中，参与者平均损失达15万元，部分家庭因此陷入债务危机。
（二）个人信息与隐私泄露
参与者注册需提供身份证号、银行卡信息、人脸识别数据等敏感信息，部分平台将其出售给黑产，导致居民面临电信诈骗、身份冒用等风险。分销层级关系数据被平台掌握，还可能被用于非法活动，侵犯隐私权益。
（三）非理性投资风气蔓延
平台通过虚假宣传营造“快速致富”假象，误导居民投入养老钱、救命钱，忽视正常投资理财逻辑。这种行为不仅导致个人财富受损，还可能蔓延为社会风气。例如，部分人放弃工作专职“拉下线”，造成人力资源浪费；中小企业主抽离生产资金参与投资，加剧实体产业资金紧张。
五、风险治理的路径建议
（一）完善法律规制与监管框架
明确虚拟货币多级分销的非法属性，将其纳入传销、非法集资等法律规制范畴，加大刑事打击力度。建立“监管沙盒”动态监测区块链创新，区分合法应用与非法模式。组建金融监管、市场监管、公安、网信等多部门联合执法团队，实现平台注册、资金流动、宣传推广全链条监管。
（二）强化技术监管与监测能力
利用大数据、人工智能技术构建虚拟货币交易监测系统，重点监控跨境转账、大额及高频交易，追踪资金流向。搭建区块链监管节点，实现对虚拟货币发行、交易平台的技术穿透，破解匿名交易监管难题。要求相关平台实名备案，落实信息披露义务，保障监管知情权。
（三）提升公众认知与风险教育
通过社区宣传、媒体报道、公益讲座等形式，普及区块链常识与虚拟货币风险，揭露多级分销的传销本质。金融机构对疑似参与客户进行风险提示，将相关风险教育纳入国民金融素养体系，引导居民树立理性投资观念，远离非法金融活动。
（四）深化跨境监管协作
针对虚拟货币跨境流动特性，加强与“一带一路”合作伙伴及主要金融中心的监管协作，建立信息共享、执法互助机制。参与全球监管规则制定，推动形成统一标准，防范跨境监管套利。打击境外平台向境内渗透，阻断非法资金跨境流动通道。
结论
区块链技术的创新价值不应被虚拟货币多级分销模式扭曲，此类模式本质是技术伪装的非法金融活动，既挑战国家金融安全与社会治理，也损害居民财产权益与投资环境。治理需坚持“技术治理与法律规制并重、监管打击与公众教育同步、国内治理与跨境协作联动”，通过完善监管框架、强化技术赋能、提升公众素养、深化国际合作，构建全方位风险防控体系。
作者：诸乐恺（香港科学出版社）
区块链技术凭借分布式账本、不可篡改等特性，在跨境支付、供应链金融等领域展现创新潜力。但技术中性使其易被异化，虚拟货币多级分销模式便是典型——披着“区块链创新”“数字资产投资”外衣，以“低投入、高回报、拉下线赚佣金”为诱饵，构建金字塔式分销网络，本质是传统传销与区块链技术的结合。2023年我国查处的虚拟货币相关违法案件中，60%以上涉及多级分销架构，涉案金额跨度大，覆盖学生、退休人员、普通工薪阶层等群体。
二、虚拟货币多级分销的运作逻辑与特征
（一）技术伪装与模式架构
此类模式依托区块链构建虚拟货币发行交易平台，通过“挖矿奖励”“静态收益”“动态返利”三重机制吸纳参与者。核心为多级分销架构：参与者购币成为“会员”，发展下线获得直接推荐奖励，下线再拓新成员时，上级可按层级获得间接返利，部分平台层级超10级。区块链的匿名性让参与者身份难追溯，跨境特性则为资金转移提供便利，规避传统金融监管的地域限制。
（二）核心运作特征
与传统传销相比，其迷惑性更强。一是以“区块链技术应用”为包装，利用公众认知盲区塑造“合法投资”假象；二是返利与虚拟货币价格挂钩，人为拉抬币价制造盈利假象；三是借社交媒体、社群营销快速扩散，短期内形成庞大分销网络；四是交易通过虚拟货币钱包完成，脱离银行清算体系，资金流向难追踪。
三、对政府治理的核心风险
（一）金融体系稳定性受冲击
虚拟货币多级分销本质是“庞氏骗局”，收益依赖新下线资金流入，新增参与者减少时易导致资金链断裂，引发币价暴跌。风险或通过家庭债务传导至银行体系，涉案规模过大可能引发区域性金融动荡。同时，其去中心化特性与法定货币体系相对冲，无序流通会削弱货币政策传导效率，影响宏观调控效果。
（二）税收征管与资本管制失效
虚拟货币交易的匿名性、跨境性，使税务部门难以核实交易金额与利润，大量交易处于税收监管真空地带，造成国家税收流失。部分分销平台依托境外服务器，参与者可将人民币兑换成虚拟货币后跨境转移，规避资本项目管制，导致跨境资本流动失控，冲击外汇市场稳定。
（三）社会治理成本攀升
该模式引发的纠纷与犯罪显著增加治理压力。参与者亏损后可能采取聚众维权、暴力讨债等极端行为，扰乱社会秩序；部分平台衍生洗钱、非法集资等犯罪行为，加剧治安风险。此外，分销依赖熟人推荐，易引发家庭矛盾、亲友反目，破坏社会信任基础，增加基层治理难度。
四、对居民的多维影响（一）财产安全面临高风险
虚拟货币无法定货币属性，价格完全由炒作决定，波动极大。平台常人为操纵币价，吸引足够参与者后“拔网线”“冻账户”卷款跑路，导致参与者血本无归。相关案件中，参与者平均损失达15万元，部分家庭因此陷入债务危机。
（二）个人信息与隐私泄露
参与者注册需提供身份证号、银行卡信息、人脸识别数据等敏感信息，部分平台将其出售给黑产，导致居民面临电信诈骗、身份冒用等风险。分销层级关系数据被平台掌握，还可能被用于非法活动，侵犯隐私权益。
（三）非理性投资风气蔓延
平台通过虚假宣传营造“快速致富”假象，误导居民投入养老钱、救命钱，忽视正常投资理财逻辑。这种行为不仅导致个人财富受损，还可能蔓延为社会风气。例如，部分人放弃工作专职“拉下线”，造成人力资源浪费；中小企业主抽离生产资金参与投资，加剧实体产业资金紧张。
五、风险治理的路径建议
（一）完善法律规制与监管框架
明确虚拟货币多级分销的非法属性，将其纳入传销、非法集资等法律规制范畴，加大刑事打击力度。建立“监管沙盒”动态监测区块链创新，区分合法应用与非法模式。组建金融监管、市场监管、公安、网信等多部门联合执法团队，实现平台注册、资金流动、宣传推广全链条监管。
（二）强化技术监管与监测能力
利用大数据、人工智能技术构建虚拟货币交易监测系统，重点监控跨境转账、大额及高频交易，追踪资金流向。搭建区块链监管节点，实现对虚拟货币发行、交易平台的技术穿透，破解匿名交易监管难题。要求相关平台实名备案，落实信息披露义务，保障监管知情权。
（三）提升公众认知与风险教育
通过社区宣传、媒体报道、公益讲座等形式，普及区块链常识与虚拟货币风险，揭露多级分销的传销本质。金融机构对疑似参与客户进行风险提示，将相关风险教育纳入国民金融素养体系，引导居民树立理性投资观念，远离非法金融活动。
（四）深化跨境监管协作
针对虚拟货币跨境流动特性，加强与“一带一路”合作伙伴及主要金融中心的监管协作，建立信息共享、执法互助机制。参与全球监管规则制定，推动形成统一标准，防范跨境监管套利。打击境外平台向境内渗透，阻断非法资金跨境流动通道。
结论
区块链技术的创新价值不应被虚拟货币多级分销模式扭曲，此类模式本质是技术伪装的非法金融活动，既挑战国家金融安全与社会治理，也损害居民财产权益与投资环境。治理需坚持“技术治理与法律规制并重、监管打击与公众教育同步、国内治理与跨境协作联动”，通过完善监管框架、强化技术赋能、提升公众素养、深化国际合作，构建全方位风险防控体系。
作者：诸乐恺（香港科学出版社）
